【社團法人中華民國玉山菊元協會】
別再濫用貨幣與財政政策
作者:吳俊毅(中華民國玉山菊元協會國際事務資深專員)
玉山菊元駐外幹部吳俊毅博士
日本東京大學經濟學博士
現任德國證卷交易所駐北京經濟評論家
此評論文章 刊於蘋果日報
好文分享值得一讀
放眼全球多數國家,自從2008年的全球金融海嘯發生後
,無不以提振短期需求面的經濟政策,
來作為治療經濟病症的唯一處方,甚至已經到了政策濫用的地步;
這也許是大多數有選舉制度的國家的共同現象。
造成此現象可能的原因之一就是選舉太多與政黨間的惡鬥;
政府官員沒有時間去構思國家長治久安的經濟政策,
更無暇去改善長期的結構性問題,因為要達成這些目標,
都需要更多的時間去計畫與執行,
同時在實施後,也需要長期的時間,才能看出政策成效。
因此,最快的特效藥,
就是拿專門針對景氣循環波動的短期總經政策,
來提振該國低迷的經濟情況;
這就像是以打類固醇的方式來讓經濟情況在短暫的時間內展現活力;
而在藥效過後,就只能不斷地反覆施打;
甚者,只能將藥的劑量越用越強,
最終導致經濟問題更加嚴重,產生雪上加霜的窘境。
執政當局必須深入的暸解到,採取這些短期的經濟政策,
只能治標而不能治本;
可惜的是,絕大多數政府卻是樂此不疲的實施短期措施,
常常是為了謀取選舉勝選的利益,
而枉顧國家長期經濟發展的重要性;
不管是藉由施壓有獨立性的中央銀行,
或者是從有財政政策主導權的財政部下手來達成短期的經濟振興,
唯一的目的,就是要讓經濟在自己的執政任期內,
看起來有改善的假象,並且作為選舉競選時,
對廣大選民大肆宣傳自己執政時的經濟政績。
要知道實施貨幣或財政政策的基礎,
主要是建立在維持經濟波動的平順與景氣循環的順暢,
這些政策絕不是拿來做為代替長期經濟發展或經濟改革的。
當前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的經濟政策,
已經走到不得不用所謂的供給面的經濟理論來從事施政或改革;
原因不外乎,不是政策工具用盡,
就是經濟政策的效應已經漸漸地彰顯不出來,
甚至是到了無用的地步。
目前,這些國家的經濟,主要是面臨因為整體結構性的問題,
所導致的經濟不振;
當然同時也有週期性的衰退問題,
但政府在當下必須要把重心放在前者,
也就是正視該國 經濟的結構性問題。
到底所謂的供給面經濟學是什麼呢?
在學術上,它主要的建構基礎是來自於古典經濟學派,
並結合相關支派分流的理論;
簡單來說,就是運用【供給面來刺激需求】,
而影響整體經濟的供給面,
需要經由長時間與不斷的經濟改革來實現,
進而釋放出更多的需求;
也因此古典經濟學派的學理,
主要是運用在發展長期的經濟。
總體經濟理論於1930年代經濟大蕭條後,
經過約八十年的發展,古典經濟與凱恩斯經濟理論算是很完整,
背後都有很複雜的數學公式與嚴謹的數量模型。
總之,在主流學術上的區分是,凱恩斯經濟學,
用來管理短期的經濟波動與景氣循環;
而供給面經濟或古典經濟學可以應用在長期的經濟發展上。
多數有選舉制度的國家都想走捷徑,
因此不管該國的經濟情況如何,
通常是一律選擇以扭曲凱恩斯經濟學理論
(但也可能是施政者的不理解)
來合理化的運用擴大財政赤字,來刺激短期經濟,
也因此讓凱恩斯經濟學常被污名化。
以日本為例,
貨幣或財政政策有著很深的被日本政府進行操弄的痕跡。
日本銀行的獨立性,可說在安倍政府上台後蕩然無存;
所謂的技術官僚寧可甘願聽從政府的指示,
要貨幣寬鬆就寬鬆,並且是到了不斷加碼的地步,
可以說趨近於瘋狂的地步。
日圓近期快速升值的現象,
跟日央行所要用負利率的政策引導貨幣貶值,
結果是完全背道而馳,
就不就證明了決策者過度操縱貨幣政策是會遭到反噬。
日本政府所推出的財政政策,
也多有為了選票與政治獻金的意圖,
例如目前正在進行2020年的東京奧運建設項目,
有些好像有替日本財團開闢財源之嫌,並且其中有許多建設,
在2020奧運過後,對日本整體經濟發展產生多大的助益,
筆者是抱持著高度懷疑的態度。
日本迫切需要的是積極專注於結構性問題的改革;
其中包括財政紀律的提升、
降低高居不下的公共債務、
減緩人口快速減少與老化的問題,
才是重點中的重點;日本如 果改善了這些病症,
其他許多的結構性問題也可以自然的被導正,
而日本長期低迷的消費與投資端,才可能漸漸地走入正軌,
日本長達20年的通縮與悲觀經濟展望才有得以扭轉的機會。
台灣方面也是不遑多讓,跟日本相較起來,
台灣似乎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台灣政府似乎一直以來,把台灣經濟的問題,
簡化的認為是週期性的現象,
而不認為台灣的經濟是結構性的問題。
要知道不同的經濟病因,所開出的處方是全然不同的。
週期性的經濟衰退,
當然是需要用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來提振短期的有效需求,
把失去的經濟動能從泥沼裡解救出來;
反之,結構性的經濟問題,只能靠經濟改革與時間來解決。
雖然台灣經濟面臨週期與結構性問題的雙重挑戰,
但其實結構性的問題,才是目前台灣政府最迫切需要關注的,
並且要積極地採取行動。
尤其是外貿結構太偏重於中國大陸的狀況,
再加上台灣的消費行為,因長年的薪資不升反跌,
而使台灣經濟受到嚴重的抑制。
政府更應該把關注放在區域經濟戰略定位的確認與落實,
並讓投資環境明朗化,吸引更多大型的跨國企業進駐,
有了這些外來的工作機會,長年不振的薪資才有機會上升。
要知道外來的競爭一定會帶給本國企業主壓力,
把低迷不振的薪資導上正軌,這才是薪資上漲的驅動力,
所謂政府引導或道德勸說是無實質的助益。
像台灣這種小型的開放式經濟體,轉向發展內需是不切實際的;
筆者建議還是需要以經貿作為台灣經濟的基調,
並且積極地進行產業在出口比例上的調整,
讓出口風險不至於全集中在單一市場上。
但重要的是,畢竟中國大陸市場具有其一定的經濟規模,
因此台灣不但需謹慎的正視中國市場,
而且更需要積極主動出擊,於此狀況下,
台灣政府一定要重新的全面檢視對中國大陸的經貿戰略,
擬定明確、可行的兩岸產業分工藍圖,然後和對岸攤牌談判,
並重新簽訂協議。
兩岸經貿是一個政治問題,台灣方面必須要以智慧來政治解決。
而筆者主張,這是一個台灣有機會可以玩對自身有利的槓桿遊戲;
筆者同意對於北京當局來說,
北京目前有許多要發展或要跟台灣競爭的產業是
"不可讓出的利益";
但此利益,比起中國大陸更高的國家利益
《台灣是不可丟失的核心利益》,
這無庸置疑是優先的,因此拉攏廣大台灣的人心,
是對岸暫時不會 丟棄的手段。
筆者期許台灣新政府對於整頓經濟亂象,一定要走在正道上,
並且需要運用一些手段和正確的政策工具。
明確的說,就是新政府需要有要破釜沈舟的意志,
停止再有花錢拼經濟的思維,更不能再因選舉,而繼續便宜行事,
以使用擴張財政的政策方式,
蓋一些無法發揮經濟效益的蚊子館、
或是散佈在各縣市無經濟效益的機場,
或從事跟財團妥協的開發案。
對於貨幣政策,
一定要保留給中央銀行有獨立、自主運作的空間,
讓中央銀行不受外界干擾自主運作。
新政府同時需要有心理準備,因為真正落實這些作為後,
難免會有一至兩年的陣痛期,
但這是為了要讓經濟大病痊癒所必須要經歷的過程。
在此同時,新政府更需要積極、並有策略地去面對北京,
來為台灣拿到該有的經濟利益,
重新打造台灣經濟的競爭力。